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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說個沒完沒了」的秘訣--像我這樣一個經辦067

人與人之間,「交淺言深」是一種風險。經過這些年來不科學的實驗證明,我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就是:如果有機會聊天,只要你基本上不討厭我這個人,你就會對我說出比你預期中更多的心理話。比如說,那些你平常不輕易對他人說的理想抱負或是擔心憂鬱之類的,你就是會自然而然地說出口,一不小心就和我「交淺言深」了起來。 我想了一陣子,歸納出一些原因。 第一,我很擅長真心稱讚。人人都喜歡被稱讚,但不是人人都願意開口稱讚他人、更不是人人都願意揣摩「怎樣稱讚他人最恰當」。比如說,要說「這件衣服你穿起來好漂亮」,而不只是「這件衣服好漂亮」;要說「當你的員工真幸福」,而不只是「你真是一個好老闆」;對於「反應不快」的人,可以稱讚他的勤勉;對於「在某些觀念上很頑固」的人,可以稱讚「在另外一些待人處事上很有原則」。我完全沒有說謊,我只是選擇對方最值得稱讚的地方稱讚;因為恰如其分,所以可以真心、不矯情。 第二,我好奇心很強。在一個普通的社交場合中,從彼此的閒談寒暄中,我會很快地抓出「你喜歡什麼」、「你最近專注於什麼」、「你擅長什麼」之類的關鍵主題,然後又因為好奇心驅使,我會往下追問「這些東西好玩在哪裡」、「你是如何精通那種事情的」之類的問題。 幾乎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子的社交對話。每個人都會忍不住滔滔不絕地往下說。更重要的是:我真的是出於好奇,所以我的發問絕對真心;而且在你說一個段落之後,我還會往下追問相關問題、想知道對方相關的見解或方法之類的。而且我的發問很精準,我會問出一些關鍵問題,讓對方忍不住再度滔滔不絕。也就是說,我只需要「聽」、「找」、「問」,就可以讓對方滔滔不絕。 第三,我的傾聽很真誠。當我傾聽的時候,我是真的在聽。我會認真聽你的言語、還會認真思考(有時候連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弦外之音,讓你覺得「對吼,我自己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第四,我很會同理。如果我們討論的是某件困擾你的事情。聊天的過程中,在我們討論「解決方法」之前,我一定不會去否認你的情緒,而且會進而同理你的情緒,「天哪!你一定很難過」、「你承擔這些事情真的不容易,辛苦你了」之類的。你會先感覺到自己在情緒上被支持,然後才會聽到我在方法上分享的建議。 第五,我有時候還真能提出一些有效的建議;這得感謝我書架上的那些書。而且我在提出建議的時後,我不會忽略了對方的主體性(我只是「分享看法」,別以為自己能夠「要他怎麼做」

觀察與猜測:觀人這件事

聽。聽對方說話、聽出對方的話中有話、還要進一步察覺出對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弦外之音與肢體語言。 看。看對方的行為,包括顯而易見的行為、更包括看見對方行為背後的動機或情緒。 聽見/看見之後,試著學會見微知著。所謂的「見微知著」,比如說,如果有個男人會因為「好玩」而踢路邊的流浪狗,那表示這個男的很可能是個缺乏同理心的人。 但是也請注意。如果有個人對於流浪狗非常的有愛心,也並不表示這個人是一個很有同理心、所以處事圓融周到的人。 換句話說,「見微知著」並不是「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下一分判斷」,而是包含著邏輯推論的成份在裡面。也因此,所謂的「見微知著」必須要小心運用。也因此,「見微知著」所得到的資訊可以當作「佐證資料」,但是不要拿來當成「做出重大決定的主要理由」。 把上面的那些技巧通通融合起來,就是進一個階段的「觀人」了。看一個人的長相、穿著可以判斷出一兩分,但是很容易出錯;再與這個人多聊幾句天,就可以多認識一兩分。每一次新認識一個人,就有意識地「觀人」;隨著年紀漸長、閱歷漸廣,自然正確率也就會有所提升。 這樣觀人所得的「認識」當然還是很淺薄、浮面,但是可以幫助我們提高求生機率、降低生存風險。

《一顆頭顱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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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今日,對於每一個正在讀這篇文章的你我來說,「屍體」在這個社會中基本上是一個被隔絕的、極為罕見的「物體」;除了自己摯愛親友往生的葬禮上,我們絕少看到屍體,更別說是看到一顆與身體分離的頭顱了。也因此,對於那種與身體分離的頭顱,我們直覺地覺得可怕、覺得會去把人頭砍下來的人真野蠻。 之所以覺得可怕的原因不只一端。專門研究大腦的學者早已證明人類天生就能判讀其他同類的表情與肢體語言,而且早在我們「意識到」之前,我們就已經「察覺到」了;也因此,當我們面對一顆有血有肉、五官清晰卻少了軀幹四肢的頭顱,我們與生俱來的判讀本能當機了,於是你我感到莫名的恐怖。 總之,提到砍頭這件事,我們大概都有類似的既定印象:我們是文明人,而文明社會中很少見到「砍頭」這種事情,所以會幹這種事情的人,應該就是「不文明」了;又因為我們這麼少見到「砍頭」這種行為,所以總覺得那應該是存在於遙遠的過去、又或者是發生在蠻荒的原始文明。 「殘忍」、「古代」、「不文明」。誰最符合這樣的印象呢?嗯,應該就是原住民了吧!因為,刻板印象中,所謂的原住民直到近代還遵守著傳統的文明習俗,所以直接符合了「殘忍」、「古代」、「不文明」這三張標籤。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我們不能只把切斷的人頭揚棄於野蠻的過往,或歸諸於那些原始的『他者』。相反地,獵頭的歷史就存在於那裡,就在我的眼前」(p29)。這本書帶著我們睜開眼睛看看歷史、看看世界。 頭顱的故事 西元1599年出生的克倫威爾(Oliver Cromwell)是英國歷史中極具爭議性的人物。筆者實在很不熟悉英國歷史,所以沒打算對於克倫威爾先生臧否月旦一番。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2002年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舉辦的「最偉大的一百名歷史人物中」,克倫威爾先生名列第十;那麼,不論善惡,說他「總算是一號人物」應該還算公允。這樣一號人物死後被挖墳、車裂、戮屍。很驚悚嗎?驚悚獵奇的故事才剛開始揭開序幕。 他的頭顱被掛在英國赫赫有名的西敏寺。幾個幾世紀以來西敏寺一直是舉行加冕慶典、國葬及莊嚴演說的場所。頭顱高掛了多久呢?這本書上說四十年,維基百科說二十五年,筆者沒有能力查證,不過總之掛了幾十年應該總是有的。這顆望穿秋水且風吹日曬的頭顱直到被一場暴風吹落之後,展開了它坎坷的旅程。 從此,克倫威爾的頭顱輾轉流落在不同人的手中。一個來自瑞士的布商把它

《憂鬱的演化》讀書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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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 助人與自助 書中提到了一個讓人傷感的事實。事實是,如果你罹患癌症,你的親友會很樂於鼓勵你;如果你因為癌症而住院,會有人來探病、送花。但是如果你陷入了憂鬱症這種麻煩,人們連電話都不會打來;甚至「一名任職於療養機構的精神科醫師便說過:『我工作的醫院有六百個床位,卻沒有一家禮品店;之所以沒有禮品店,是因為沒有人在病患情緒陷入最低潮的時候來探望他們』」(p18)。 讀到這個段落,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吃驚(啊!我從來沒有去觀察過這種事!),第二個反應是難過(為什麼人們這麼現實?)第三個反應是恍然大悟:「唉,其實也很合理啦!畢竟,我們不會因為去探望癌症病患而得了癌症,但是面對一個憂鬱症患者,我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還很容易被對方憂鬱的情緒所傳染!」。 總之,畢竟,「憂鬱的情緒」這種東西真的太不容易面對了。拿我自己為例。曾經大約有九個月的時間,週間工作之餘,我把每週的週六全天、還有隔週的半天週日,花在接受諮詢志工的培訓。這樣九個月一路撐下來,應該足以證明我想成為志工的動機並不算薄弱。最後,當我沒能通過上線前的最後測試而被淘汰時,失望之餘,我竟然有更多的慶幸~~因為,在這九個月之間,當我因為上課教案而對憂鬱情緒有更進一步的任時時,我實在沒有把握自己是否強大到足以協助他人處理那麼多的憂鬱情緒。 到目前為止,我的運氣還算好,我自己沒有掉入憂鬱症的深淵;但是那些因為各種原因而身陷其中的人們呢?尤其是曾經出現在我生命中那些摯愛親朋呢?那種想要伸手拉一把,但是心知肚明自己手不長也不夠力的感受,就足以讓我自己覺得挫敗了。 我並不因此自責;事實上在某些時候我是一個很自私的傢伙。我樂此不疲地、三不五時地就要讀一些這種心理學的書的原因之一,是因為:我拯救不了他人,但是至少我要保護自己;生命中憂鬱難免,至少我要學會與它和平共處之道。 之五  語言、思考、情緒、與決策 21世紀的你我已經清楚地知道人類是從動物演化而來的,但是我們很少去關注動物的情緒,所以我們也很容易就誤解了人類自己的情緒。 一個客觀的事實是:情緒不是以「語言」為基礎的。小嬰兒就沒有語言能力,但是你會否定小嬰兒的情緒能力嗎?當然不會!在以萬年為計算單位的漫長生物演化史上,要一直到很後來的後來,才出現所謂的智人。「智人存在至今只有數十萬年,在哺乳類的三億年歷史中只佔了極小部分」(p51)。而所謂的

《憂鬱的演化》讀書心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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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推薦併序 身為一個對人類心靈世界一直都很感興趣的假文青,這些年來持續閱讀一些心理學相關書籍,甚至於曾經參加救國團的義務張老師培訓近九個月也是相當合理的(只是在培訓的最後一關被刷掉就是了)。 因此,對於所謂的憂鬱啊、樂觀什麼的,我隨時可以來個十分鐘的即席演講,而且也自信演講的內容不至於讓聽眾打瞌睡。 也就是說,關於這些主題,我確實是有一些基本程度的理解。沒想到這本隨手買下的、和憂鬱有關的書,竟然讓我把我心裡面那一套關於憂鬱的看法重新翻攪了一遍~~改寫了問題的根本定義、讓我用全然不同的角度去看問題、進一步理解原來所謂的「問題」其實只是「諸多現象」~就如同「發燒」只是「病徵」、不是「病灶」。看著看著不由得歡喜讚歎了起來。 這本書的作者本來立志當個歷史學家。但是在攻讀歷史博士的時候,嚴重的憂鬱症幾乎擊倒了他,於是他轉而研究心理學。今天他已是南佛羅里達州大學的心理系教授,也幸運地走出了憂鬱幽谷。讀這本書,在知性上可以享受「啊!對吼!原來是這樣!」的聞道之喜,更可以從字裡行間感動於作者對生命永不放棄的堅韌態度。 這本書不賣弄專業術語,不探究什麼艱深的學理;只要有心,並不難消化。所以,給自己一個機會吧!不過就是一張電影票加上薯條可樂的價錢,說不定竟能為你帶來無窮的能量。 之二  出於同理心的緣故 當你看到一個失去雙手的人,你可能會試著想像失去雙手的痛苦。雖然不能「完全」地體會到他們的痛苦,但是只要把自己的雙手綁起來,一整天禁止自己使用雙手,總是可以揣摩出那麼一兩分。 我親眼見過一個親愛的朋友身心疾病發作的樣子。基於隱私的關係,我不能多做描述,總之那真的是嚇壞我了。即便是像我這樣自認為同理心氾濫到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假文青,我也不認為我真的能夠同理對方到底受到了怎樣的苦楚;連一分都不能夠。 事實是:當我們面對一個憂鬱症患者,我們根本無法揣摩他到底正在受到怎樣的苦楚。因為憂鬱症的核心是並不形於外的苦難~~心理內在的(如情緒上的極端翻騰、認知上的自我否定)與生理內在的(如內分泌的紊亂)各種折磨苦難。身為局外人的我們所看到的,不過都是一些很外在的、很下游的「症狀」、甚至根本只是「併發症」,而非內在的、上游的「問題本身」。 一個殘忍的事實是:這個世界,有越來越多的人罹患了各種程度的憂鬱症。這本書上說全世界有百分之十五以上的人口罹患憂鬱症,網路上

《信任革命》~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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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讀《信任革命》這本書,我讀到了機器人Nadine,於是透過估狗看到了 這支影片 。 我體驗到: 1. 網路這種東西,表面上強化了資訊的流動,實際上卻是加深、加寬了人與人之間的見識/知識的鴻溝。 最直白的舉例就是:有些人透過網路不斷地提升自己的視野、有些人(像我)每天都花不少時間在IG看美女圖。長期下來,和那些真正用功的人相比,我的程度會落後多少? 2. 想要學寫程式?想要理解這個世界?想要看看最頂尖的學者寫的最深入淺出的精彩好書?像我這種英文不夠好的人,幾乎就等於放棄了十分之九的世界,只能被動地等著翻譯成中文的資訊/知識。 當然啦!我也可以告訴自己「反正光是翻譯成中文的好書我都已經看不完了!有差嗎?」。但其實,在我看來,當然是有差,而且差很大。打個比方:一個是張口就可以喝的天然純淨無污染且富含礦物質的山泉水,一個是要靠淨水場排水管(書商選書、譯者翻譯、書店行銷)的自來水。就算同樣可以喝,兩者的質、量會一樣嗎?長期喝下來,造成的影響會一樣嗎? 也就是說,「花多少時間去吸收東西」的差距、還有「吸收的東西在質量上的不同」的差距,無可避免了造成了不同族群之間見識的重大差距,然後又因此而產生了價值觀的重大差距,然後又因此而產生了判斷能力上的重大差距。 可是,民主制度的本質之一,就是「人人一票,票票等值」。於是乎,民主政治注定要是平庸政治,甚至是「愚蠢政治」。 不過,當然,再怎麼說,民主政治起碼勝過獨裁政治千百倍。 本書相關讀書心得 《信任革命》~導讀兼讀後心得  《信任革命》~人類交響曲  《信任革命》~本質  《信任革命》~不過只是黑人 

《信任革命》~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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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網路,與事情的本質 在《暗網》那個地下網路世界。那裡充斥著各種非法的交易,但是和地上的雅馬遜、eBay一樣地有效率,同樣非常重視消費者評分與商家的信用。 沒錯。要討論當前的世界,當然不能夠忽略網路。網路被用來做太多事情,於是人們討論網路的特質、該如何善用好處、避免缺點之類的。 可是,在那之前,更需要的被討論的,不是「網路如何用來做哪些事情」,而是「那些事情的本質是什麼」。 之二 服務的本質 比如說,「服務的本質是什麼」? 伴隨「服務」這兩個字而來的、必然存在的現象,就是「被了解」、「被記錄」、「被分析」。 想要享受戶政、健保的服務?像要收到貼近你需求的推薦清單?不管是政府的戶政系統、健保局的醫療資料、還是我們在網路書店的購書紀錄、Netflix上的瀏覽紀錄,通是基於同樣的道理。 之三。政治的本質 政治的本質是:管理與被管理。就算是理想中的「政府服務人民」,所謂的服務總也得藉由「授權政府去管理」來落實服務。 「管理」與「資訊的搜集/管理/分析」當然是密不可分的。從內政(如教育醫療)到外交到戰爭到反恐都是如此。 既然人類的資訊科技,從硬碟容量、運算速度、傳輸能力到監視器的進步到了今天這種程度,人類無論如何不可能因為所謂的道德或者人權因素,而放棄「資訊」這種武器。 為什麼?因為,當隔壁部落的人拿著銅刀我卻只有木劍石刃,我就死定了啊! 所以,沒有一個政府能夠在「資訊監控」上當個道德高尚的完人。 美國的史諾登事件固然反映出美國政府絕非高尚完美,但這和中國政府的鋪天蓋地且明目張膽的以天網遂行獨裁、侵害人權絕對不應該也沒辦法相提並論。 之四。網路的本質 網路的本質是:「網路」如果有什麼優點,那也是建立在「權力分散」的基礎上。比如說,區塊練之所以有意思,是因為帳本是「分散式」的而因此無法被竄改;雅馬遜購物的評分機制如果有參考價值,那是因為「每個消費者」都可以上網評價,靠著集體智慧的力量懹好的商家脫穎而出。 資訊權力「被集中」、「被管制」的結果,恐怕是利遠大於弊的。 之五。獨裁的本質 人類文明的發展,不管是兩萬年前的智人部落,還是現在的暗網世界,「信任」都是不可或缺的。少了「信任」,文明必將崩潰。 之所以「暴政必亡」,是因為大家在暴政下痛不欲生,根本不相信自己在這個暴政的統治之下會有明天,於是